儒家祖师爷孔子,是位极度信命的老夫子。按理说,孔子是个知识渊博的大儒,对于人类社会有着深刻的认识,怎么就会信起命来呢?
原来,他早年风尘仆仆,奔走列国,到处推销自己的政治主张,很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。可是到了后来,当他碰了一鼻子灰以后,才深深地省悟到,命运之神竟是如此这般的厉害,然而这时他已是个五十左右的人了。“五十而知天命”,就是他从不知命到知命这一思想转化过程的最好说明。
与此同时,他不仅“知命”,并且还是个怕命的人,不然,他就不会说出“畏天命”这样的话来了。有意味的是,除了自己“知命”、“畏天命”外,他和他弟子还不遗余力大肆宣场“死生有命,富贵在天”,“不知命,无以为君子”,“君子居易以俟命,小人行险以侥幸”的思想。这里他的说教是,一个人的生死贫富,都是命里早就注定了的,作为一个君子来说,非得“知命”可,否则就够不上做“君子”的资格。正因为君子是“知命”的,所以他能安份守己,服从老天爷的安排,但是小人却不这样,他们不肯听从天命,往往冒险强求,希望有幸能得个好结果。
当然,看问题也不能攻其一点,不及其余。《孔子集语》记录孔子的话说:“古圣人君子博学深谋不遇时者众矣,岂独丘(我孔丘)哉!贤不肖者才也,为不为者人也,遇不遇者时也,死生者命也。”这里,他认为贤和不肖是根据才华来划分的,干和不干是人们自己可以把握的,至于机遇好和不好,是死还是活,那就只得看时运和老天的旨意了。可见他在主张服从天命的同时,又是主张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的。因为人的才华和努力是一回事,境遇和死生的命运安排毕竟又是一回事。
作为儒家学派的创始人,孔子的这种天命思想,又在后来大儒孟子身上得到了新的反映。《孟子·万章》上篇说,“莫之为而为者,天也;莫之致而至者,命也。”意思就是,没有人叫他干,而他竟干了,这就是天意;没有人叫他来,而他竟来了,就是命运。
同时他还举例说明,尧、舜的儿子都不肖,是因为舜、禹为相的时间太长,所以尧、舜的儿子不有天下,禹的儿子启贤能,而益为相的时间又短,所以启能得到天下。以上这些,都不是人力所为而自为,不是人力所致而自至。从理来说,这属于天意,对人来说,这属于命运。天和命,实在是一致的。
在《孟子·尽心上》中,孟子还说:“夭寿不贰,修身以俟之,所以立命也。”又说:“莫非命也,顺受其正。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。尽其道而死者,正命也,桎楷死者,非正命也。”前者是说,不管命短命长,我都不三心两意,只是培养身心,等待天命,这就是安身立命的方法。后者是说,天底下人的吉凶祸福,无一不是命运,只要顺理而行,接着的就是正命。所以懂得命运的人不站立在有倾倒危险的墙壁下面。因此,尽力行道而死的人所受的是天的正命,犯罪而死的人所受的不是天的正命。
这里,孟子虽然认为天命的力量无可抗拒,但是不管怎样,我还是应该按照我的仁义而行,不能无缘无故地白白送死。无疑,这对孔子的天命观来说,有着补充的一面。
在当时社会历史背景下,加上人们对种种不合理的社会现象如不该飞黄腾达的反而飞黄腾达,不该久处人下的反而久处人下,不该富贵荣华的反而富贵荣华,不该穷困涤倒的反而穷困潦倒,以及自己难以把握自己的未来、难以把握自己的生活、难以把握自己的生命等种种困惑,得不到使人信服的合理解释,因此便就很自然地“知天命”,“畏天命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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